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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377章 或轻于鸿毛 (第1/3页)

    骊山也建了十王宅、百孙院,方便让诸皇子皇孙陪圣人于骊山小住。

    李亨昨夜入住这十王宅时,没忍住讥笑着与李辅国小声道了一句“你可看出了圣人的不安”。

    待到次日醒来,他却深感后悔了,认为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,万一让旁人听到。

    等到李辅国进来时,便见他坐在榻上揉着额头,脸色深沉、阴郁。

    “殿下还在为王节帅悲恸啊,还请节哀。”李辅国很知趣地没有提昨夜听到的话,提醒道:“圣人召见殿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早?”

    李亨有些讶异,自从李隆基不甚举行朝会之后,很少在清晨召见臣下,除非是出了大事。

    他既不更衣、也不洗脸,带着一身的尘土与满脸的泪痕步入华清宫。

    开阳门处,鱼朝恩迎了上来,道:“奴婢为太子引路,圣人在九龙殿。”

    这个宦官与李亨关系很近,虽没有多作提醒,但刻意加快了脚步,因此在过内宫门时,他们恰好遇到了刚觐见结束而退出来的薛白、元载。

    李亨这才明白圣人为何一大早便要见自己,原来是先听薛白、元载禀报过了大事。

    有何大事?不难推测,李亨知晓薛白想要除掉安禄山的心思,而元载亦希望能为王忠嗣报仇。

    这次,他们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。

    带着这样的想法,李亨稍稍驻足,递给了他们一个沉痛而诚挚的眼神。元载很快有了回应,无言地执了一礼,给了他这个太子足够的尊重。

    薛白近来开始变得圆滑了些,表情虽还平淡,却也微微颔首,示意这次大家一起对付安禄山,为王忠嗣报仇。

    彼此擦肩而过,李亨在面圣之前已几乎达到了目的,他表了态,建立了声望,这不仅是在薛白、元载两人眼里的声望,而是朝中有识之士都能知道太子是抗衡安禄山的旗帜。至于结果,反而不那么重要。

    ~~

    御汤九龙殿。

    御汤九龙殿也叫“莲花汤”,乃是圣人专用的沐浴之所,殿宇分为内殿、外殿。

    李隆基方才在内殿沐浴之后,披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绸袍,散着湿漉漉的长发,直接就在外殿接见了臣子。

    不论他心里是否愿意见李亨,因王忠嗣之死,他们父子之间这场会面已经免不了了。

    “父皇!义兄他……”

    李亨到殿门时,加快了脚步,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殿下,径直扑倒在地,跪在那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“孩儿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,义兄正值壮年。孩儿太过悲恸了,失礼了。”

    李隆基目光落处,李亨衣袍上满是泥土,显得极为狼狈,与他刚沐浴后的干净飘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    此时说着话,李亨双眼通红,眼泪不止,肩膀不可抑制地抽动着,情真意切的难过,不像是演的;但,李隆基脑中在想着的却是方才元载所说的那句“丈人并没有死”。

    “义兄当年与我在宫中玩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,好不容易他解甲回京,清闲下来了,我还盼着能常见见,可他竟这般去了!”

    李亨还在继续说,努力描绘着王忠嗣小时候的事,希望以此唤起李隆基对养子的情义。李隆基也在继续想元载所言那句“太子一定知情”。

    由此,李亨的任何一個表情,在他眼里都像是在表演,显得极是可笑。

    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他才有耐心与儿子周旋,看看这个儿子到底悖逆到什么地步。

    “莫要哭了。”李隆基温言安慰,意味深长地叹息道:“朕又少了一个儿子啊。”

    李亨不知他话中所指,只当他终于是记起王忠嗣的好了,咬咬牙,又道:“父皇,儿臣以为义兄不是病逝的,他必是被人害的!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义兄于南诏立下大功归来,难免为人所忌恨。孩儿以为,此事当详查。”

    李隆基闭目沉思着,缓缓道:“也好,朕交给你来查,你能给朕一个真真切切的结果吗?”

    听闻这句话,李亨先是愣了一下,没想到能这么轻易说服李隆基。但不论是何原由,此事于他颇为重要,他当即应道:“孩儿一定不负使命。”

    “查出凶徒,为阿训报仇?”

    “是。查出凶徒,为义兄报仇。”李亨掷地有声。

    李隆基脸上遂浮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,喃喃道:“朕很理解你的心情。”

    就在不久前,他坐在这里问了薛白一句“他们为何这么做?”

    薛白则回答“据臣推测,王忠嗣许是被逼急了,旁人一直想要他性命。他干脆诈死,如此矛头便直指杨国忠、安禄山,而太子则可趁此机会到骊山一趟,他们也是想……劝谏圣人。”

    说什么劝谏,在李隆基听来,根本就是兵谏。

    此事并非他凭空猜测,而是李林甫早便禀奏过的,王忠嗣那句“我欲尊奉太子”终于是到了要落实的时候。诈死,让宫中与朝廷都放下防备,太子趁机到骊山面圣,借彻查之名,调动兵马,进行宫变。

    他希望这推测是假的,但以他丰富的宫变经验来看,不无可能。年轻时,宫城中的血与火就已在他脑中深深烙刻了一个道理——不能相信任何人,尤其是自己的儿子。

    可要确认太子的异心,乃至于找到证据,却很难。对此,薛白出给了一个建议。

    “圣人息怒,此事是臣胡乱猜的。若要证实,不如以郑伯克段于鄢之法试试?”

    李隆基于是决定,给李亨权力,摆出要追查王忠嗣之死的样子,看看这个儿子到底揣着什么心思。

    ~~

    长安,崇仁坊,范阳进奏院。

    孙孝哲十分心大,昨夜很早便睡了,还睡得很沉。

    天一亮,吉温便跑来相见,急得甚至忘了嚼母丁香,开口便道:“王忠嗣没事。”

    “当真没死?”

    孙孝哲倒没有不相信,毕竟,他手下人已说过割回来的人头并不是王忠嗣的。他只是有些心烦,杀一个人杀了这么久还没成功。

    他揉了揉鼻子,也不嫌吉温嘴里的臭恶。草原上的牛羊屎闻得多了,这点口臭算什么。

    “藏在哪?”

    “我还真刑讯出来了。”吉温眼睛发亮,道:“就在昭应县内的别宅。我已派人去偷偷打探,本想确定了再与你说。但此事该是八九不离十了。”

    孙孝哲道:“我派人去剁了他。”

    他杀心甚是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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